很多次想把这个月发生的事情写出来,但又觉得一旦写出来,就好像是下了确定的结论一样。
我的伯伯,我们家族最重要的一个长辈,被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诊断为肺腺癌晚期并转移脑瘤!
7月31号,突然接到伯伯的电话。
里面传来一个阿姨的声音∶你来县医院接你伯,把他转到市里去。
我有些错愕,但来不及多问。
迅速开车出发,同时给老家的LS哥打电话,让他先去县医院接上我伯送出城,我俩用接力的方式把伯伯往市里的医院送。
到医院,医生简单的询问后开了CT检查单。
原来伯伯几天前已感觉右手无力,嘴巴无法紧闭,流口水。镇上的小诊所以为伯伯是得了脑梗,输了几天水,但始终不见好转。今天他和嬢嬢到县人民医院想做个全面的检查,还没见到医生,碰巧遇上原来同事的老婆,她说市里的医院水平更高点,诊断的会更准确。于是有了开头那个电话。
CT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,伯伯脑子里有多个出血点。
医生让立马办理住院手续。
办完以后我给陕西的堂姐、郑州的堂弟打电话说明情况,他们说马上回来。
彼时已是中午,我给伯伯和嬢嬢买了浆面条和卤鸡腿。
等弟弟从郑州开车回来的时候,已是下午四点多钟。
我带他见医生。
那时候大家都信心满满,医生也只是说出血面积稍微大了点,应该会慢慢吸收。
第二天上午10∶52,核磁共振检查结果出来∶
“转移瘤卒中”!一个陌生却让人感觉不祥的术语!
医生解释是其他部位的肿瘤转移到了脑子里,现在已经不是单纯大脑的问题,其他地方也有肿瘤!
我和弟弟都不相信这样的结果。
今年夏收的时候,我回老家,傍晚帮伯伯往三轮车上装麦子,他可比我有劲多了。
我们一致认为医院至少有两点问题∶1.误诊。2.夸大其词,吓唬人。
后面弟弟带着检查报告分别去了河南省肿瘤医院、郑大一附院。
医生们看了报告和影像,竟给出了相似的判断。
此后每一天,伯伯的身体状况都在下降。
但是肿瘤的类型还不确定,需要做穿刺活检。
市医院的科室主任一直提醒我们尽快确定时间,开始检查。
俗话说“怀疑开始,罪名成立”,我跟姐姐弟弟对市医院的检查水平并不信任(其实只是倔强的不愿意接受现实),于是联系了郑大一附院,开始预约时间转院。
8月8日下午,转院手续办理完毕。
我把车后面两排放倒,铺上垫子,让伯伯躺下,姐姐坐后面照顾他。
弟弟开自己的车带着弟媳、侄子以及行李。
两辆车,三代人向郑州出发。
到达郑州已是晚上八点多,在弟弟家住了一晚。
第二天我和弟弟的车都限号,姑姑家表哥开车来接我们去医院。
安顿好伯伯入院,因为家里还有事,我10号早上返程。
爸爸一直担心伯伯的病情。15号早上,我带着他和老妈、LS哥一起又来郑州,穿刺结果已经出来,恶性肿瘤转移。
我们很难过,却又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结果。
下午我们四个人返程回油田。
16号上午,医生把弟弟叫到办公室,建议转回老家,因为已经没有治疗的必要。
姐姐叫了转运救护车,晚上7点半回到老家县医院。
我连夜回去给姐姐送车(当时去郑州的时候,姐姐坐我车照顾伯伯,她的车一直停在南阳,我回来以后开回了油田)。
转了一圈,又回到了当时给我打电话的地方。
接下来的时间,姐姐和弟弟几乎没有离开医院。
我事情比较多,但是也抽出时间回去了几次。
昨天是31号,弟弟打来电话说医院让伯伯出院。
因为每天几乎不需要怎么用药。
而且伯伯也确实有些想家了。
从上月底到这月底,伯伯离家已有31天。
于是我下午赶回去帮忙。
办完出院手续,输完剩下的药水,天已经黑了。
这一次路程短,不需要躺着。我车用来装行李、轮椅,伯伯坐在姐姐车后排,我们一起回家……
到家以后,伯伯坐在轮椅上,弟弟给他换衣服、擦头、擦身子,姐姐抱着他的头(脑瘤压迫神经,头无力抬起来),在他耳边说,先休养一段时间,等身体好点了我们就带你去旅游,去北京,去看天安门…
我说到时候长城咱们就不爬了,太累,我们去颐和园,去军事博物馆…
伯伯含糊的说∶好。
我们一直瞒着没告诉他实情,我不知道这到底算善良还是残忍。
我们给他编织一个愿望,是为了让他对这个世界还有期待,能在这个世界上多停留一些时间。
但是时间却不能让愿望达成,因为脑出血的问题使他几乎不能活动。当时从郑州乘救护车回来,一路高速,并不颠簸,他都已心率下降、呼吸急促、意识模糊,医院甚至都下了病危通知书。
回顾这些天,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。
从小到大,伯伯和姑姑都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。
9岁我离开了老家。但每次回去看望他们,他们都在家。
我曾以为他们会一直一直的在。
原来这只是一种错觉。
看着消瘦的伯伯,既心疼又感到无能为力。
妈妈说,但愿有奇迹发生。
是的,但愿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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